“媽，我現在要回部隊了。”從書房接完電話出來，路揚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。

母親又習慣性地開始嘮叨：“是不是部隊上又有事了？你不是在休假嗎？怎麽休假也不讓人消停一下。”

“孩子有孩子的事，你老這麽羅嗦他還怎麽工作？”路風明在逗菲兒玩，但是他看到路揚進屋去接了電話，就知道部隊上有事了。路揚的東西很簡單，就幾套衣服背起就走。菲兒看到他要走，連忙跑了過來：“你要去哪裏？”

路揚蹲了下來：“好菲兒，爸爸要去工作了，過幾天回來陪你玩好嗎？”菲兒一聽他要走，就哭了起來，幾個人哄了半天才哄住她。

考塞爾送他到了電梯口，路揚知道她在打聽工作的事情，就對她說道：“你暫時不要考慮工作的事情，工作的事情明年再說，對了，我在書房的桌上給你留了幾本書，這段時間好好學習一下，沒事多陪陪我媽和菲兒，幫我照顧一下他們。”

考塞爾點點頭，她有些依依不舍地看著路揚，不用猜路揚也知道她在想什麽。他笑了笑說：“我讓菲兒認你當個幹媽吧？這樣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帶她了。”

“好啊！”考塞爾幾乎是不假思索地答應了，但是過了一會兒，她的臉紅了：“你自己都不是親爸，幹嗎讓我當……”

路揚“籲”了一下：“這話千萬不能再說，尤其是不能讓孩子知道，從她進門的那一天起，她就已經是我的親閨女了。”

考塞爾自知失言，連忙閉上嘴，路揚已經沖她揮了揮手，閃進了電梯。

已經是深夜了，路揚一個人開著車在公路馳騁。汽車進行基地“二十一華裏”的範圍後，就進入了軍事禁區，這裏是警衛團的地盤，最外圍的警戒線是一道鐵絲網加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車輛巡邏，入口處設了一個關卡，平時至少有五名以上的士兵在輪流值勤。

警衛團的都是些戰術過硬，比較機警的兵，老遠就認出了路揚的車。盡管如此，他們還是很細致地檢查了他的證件。路揚發動車子的時候，突然想起一件事來：“哥幾個，我有一個問題一直想問一下你們。”他說著給他們丟出一包煙。幾個警衛團的兵笑呵呵地接了。

“謝謝首長打賞，有什麽問題你就問吧！”

“算了！你們也回答不了我的問題，等下次碰到你們黃團長我再問他。”路揚說完繼續趕路。他其實是想問他上次是如何逃離基地的，整個過程居然沒有碰到一個巡邏的，除了傳統的鐵絲網和現代化的紅外線探頭，以及觸控警報器外，他幾乎沒費什麽力氣就逃出了基地，換而言之，如果真有高手也可以潛入基地外圍。要知道，頂級的特工間諜對付這些電子設備是很有一套的。

汽車在蜿蜒的山間公路上盤旋，這幾乎是部隊的專用車道，平時車就不多，地方上的普通車輛更是不可能進入這裏。加上這夜裏車就更少了，偶爾碰到一、兩輛後勤或者是警衛團的巡邏車。

前面是個急轉彎，路揚的車剛剛拐過來，車燈隱隱照在路邊一個什麽金屬上反光，緊接著他好像看到一條黑影閃入路邊的草叢裏，就是那麽一剎那隱有隱無的光，路揚連忙把車停了下來，提著手槍和一支強光手電筒就下了車。

他隱藏在汽車的大燈強光後面，這樣對方很難看到自己的位置，同樣他一只手平舉著手電筒往草叢裏照射，就算對方向手電筒方向開槍射擊，最多也只能傷到他的手臂。

“什麽人？出來！”

手電筒照在一個軍人的後背，他正蹭在草叢裏方便，露出了半邊屁股。

“別緊張兄弟，我是一營的參謀宋清水。”對方說著不慌不忙地轉過身上，一臉的笑。

“幹嗎呢？大晚上地往樹木裏鉆？”路揚往他身後晃了晃，沒有發現異樣的情況。

“別照了，拉個肚子有什麽好看的？”

路揚忙把手電移開。雖然沒有聞到什麽“特殊”的氣味，但是他還是覺得這場面有點辣眼睛，他開玩笑道：“哥們，我說你蹭在草叢裏就不怕蛇一口把你的家夥給咬了。”

“別說了，趕緊給我弄點紙來，你剛才碰到那車沒有，陪那幾個臭小子巡邏，結果我拉肚子他們就跑了，說什麽等會兒來接我。”宋清水嘴裏發著牢騷。

路揚連忙從車裏取下一包紙巾丟了過來，然後轉身走到車門口，又停了下來：“宋參謀，把你的證件給我看一下。”

宋清水重新蹲了下來：“你等著吧！先圍觀我放毒。”

路揚想了想懶得再理他，開著車就跑了，但是開出幾百米後，他依然覺得有什麽不對的地方，他仔細想了想，那參謀說是拉肚子，但是一點臭味都沒有。想到這裏，路揚原地掉頭重新開了回來，草叢裏已經連個鬼影子都沒有了，地上也幹幹凈凈的，沒有任何排洩物。

他拿起車載通訊器，直接接通了警衛團一營：“餵，你們營是不是有個叫宋清水的參謀？”

值班員很肯定地答覆道：“是的！”

“他現在營部嗎？”

“不知道！”

“你通知一下巡邏隊，讓他們到193號樁子這裏來一下，隨便核實一下宋參謀晚上有沒有到過這裏，他剛才在這裏拉肚子。”

值班員馬上接通了營部的電話，十幾鈔鐘後，值班員說道：“報告，宋參謀整個晚上都在宿舍，我已經通知巡邏隊趕過去了。”

路揚看了看周圍，山風吹得周圍的樹木四下搖曳，發出陣陣聲響。這時劉君來又打來電話：“你小子到了沒有？趕緊的回來。”

“我馬上到了。”

“直接到中隊的會議室，大家都在等你。”劉君來掛完電話後，路揚想了想也上了車，和小瓊母子的安全起來，其他的都不是什麽事。回到中隊會議室，蘇朝輝、泥鰍、海豚和劉君來還有其他幾名中隊的軍官都在裏面等他。

“大致情況你也了解了，但現在有個最新的情況，剛才當地的公安接到鎮上一家餐廳老板報警，說有個客人在他們那用餐的時候，不小心從腰上露出了一把手槍，警察趕到的時候那人已經走了，我們也核實了，當時並沒有我們的人在那家餐廳用餐。那麽這人是一個危險分子，再聯想到他出現在小瓊生活的那個鎮子，我們不得不有所動作，當然，如果只是一個普通的持槍歹徒，用不著我們出馬。但這次的任務是保障小瓊一家的安全，所以要慎重對付，否則我們讓離戰如何安息？”蘇朝輝開門見山說道，沒有半個字的廢話。

路揚問道：“基地是什麽意見？”

“基地已經批準了這次行動，考慮到小瓊是我們中隊的家屬，所以大隊讓我們派人。還是老規矩吧，我們派一個小組，這次的任和務只有一個目標，保護好小瓊和她的家屬，順便把那兇手糾出來。”

路揚說：“離戰的身份是絕密，就算是地方公安和他原來的部隊，知道這個的人也不多，而且他犧牲的消息我們是嚴密封鎖的，知道這個事的人員範圍應該不是很大，兇手為什麽偏偏挑在他出事以後動手？這說明兇手也是事後才知道離戰的身份，進而采取報覆行動的。”

一名軍官接過他的話：“有沒有可能是熟人作案？”

路揚搖搖頭：“不可能，離戰在他的家鄉並沒有得罪過什麽人？他的鄉親們也只知道他在部隊當兵，但至於當什麽樣的兵，我相信就算是他的兄弟父母都有可能不是太清楚。他進二十一區前是海軍的人，他的親朋好友也一直拿他當海軍的軍官看。另外他這次犧牲的原因也是海軍方面圓的場，說是訓練事故。”

蘇朝輝沈默了一會兒：“你的意思是內部有人走漏了風聲？”

路揚想了想：“如果只是走漏了風聲倒還好吧！我是擔心內部有人在壞事。”

他這麽一說，立即打開了大家的思路，泥鰍道：“我覺得路揚說得有道理，我們有必要把接觸到離戰犧牲這件事情的人員進行一次排查，看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。如果真是內部有人走漏了風聲，也要查出來，否則以後還了得？”

劉君來說：“中隊，通知保衛部門吧！？”

蘇朝輝也意識到了問題的所在，他點點頭，直接將電話打到了保衛處，通報了情況，讓他們著手調查。

“什麽時候可以出發？哪幾個人去？”路揚看著蘇朝輝掛了電話後，見縫插針地問道。

“我親自去吧！”蘇朝輝看了他一下，有點試探地說道。

路揚毫不客氣地說：“你不合適，第一你是領導，第二我說過不會再和你出任務。”他話一出口，所有人齊刷刷地看著他，每個人都是一臉的驚訝。

“為什麽？就因為我關了你十二天的小黑屋？”

“當然不是！”路揚眉毛一揚：“主要是因為我不信任你，和你上戰場我怕你在後面打我黑槍。出完這次任務回來，我正式調離二中隊，所以你也不是我的上級，無權再命令我怎麽樣？你如果非得要去，我就直接聯系鐮刀，用影子特別行動小組成員的名義申請單獨行動。”

路揚這番話就像刀子一樣，刀刀紮心，他的態度已經非常明顯，蘇朝輝在他這裏已經沒有絲毫兄弟之情，非但如此，他的潛意識裏甚至已經將他劃為敵人。所有人沒想到他說這麽重的話，絲毫不顧及戰友間的情誼和上下級的關系了。

蘇朝輝在多年的血雨腥風中早就練得百毒不侵，但是這一次，路揚的幾句話將他擊得一敗塗地。他親手帶出來的兵，居然和他反目成仇了，這是他的失敗，也是他難言的委屈。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，他在會議室裏走了幾步後，說道：“你帶隊吧！人由你自己挑，選好人後馬上出發，直升機在那邊等你們。”說完他慢慢地坐了下來。

路揚不再搭理他，他的目光在幾位兄弟的臉上一一掃過：“我就不點名了，你們自願吧！”大家都知道，經歷了周離戰的事情以後，路揚在對待出任務的事情上開始顯得過於謹慎了，他害怕再失去一位自己的兄弟。

劉君來說：“我去。”

“算上我！忙完這個任務我還得回去和鐮刀熊貓他們會合。”泥鰍也做了一個OK的手式。

其他幾名軍官都舉起了手。

路揚看了看海豚：“就你吧！其他幾個兄弟沒和我一起過任務，沒時間和你們磨合，今後有機會再跟幾位大哥混。”

海豚說：“你要敢不選我，我都準備好揍你了。”他說得是真的，因為剛剛路揚對蘇城輝說的那番話太傷人，換了任何一個人都受不了。

“別揍了！等你回來再揍吧！”路揚冷冷地說道：“給你們五分鐘，五分鐘後在樓下集合。”說完他自己率先跑向了宿舍。

幾個兵跟著一起往外跑，看到他們一陣風地竄出門外，剩下的幾個兵都齊刷刷地望著臉色鐵青的蘇朝輝。

“我知道你們想說什麽，但這事真不怪他，因為有些事情我不能和他說。”

一名軍官說：“我覺得你還是和他解釋一下，或者找個機會我給他解釋一下，否則你們這種關系只會僵持下去，像他這種性格的兵，一旦認定了某件事情，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的，更重要的，他在基地有很大的號召力，你和他這麽鬧下去，對誰都沒有好處。而且基地裏都在傳言，他是我們的下一把鐮刀……”

“下一把鐮刀怎麽啦！？說算他成了鐮刀，或者他成為基地下一位接班人，他也永遠是我的兵。”蘇朝輝手掌用力地按壓著桌面，好像只要他再用力一點，木質桌面就會破碎成為一堆灰燼。

就在這時，基地外面突然傳來了一聲清晰的槍聲，接著，槍聲變得密集起來。一名軍官立即接通了警衛團的電話。對方報告說：“基地外圍發現了可疑人員，警衛團會同地方公安正在追捕。”

這樣的事情每年都會有一兩次，大家都有點習以為常了。

作為我軍最神秘的軍事基地，二十一區歷來就是各國情報結構重點關註的對象，數年來，基地已經抓獲了八名國外內涉嫌竊取情報的間諜人員，其中有六人現在還關押在監獄裏，兩人被引渡回到他們自己的國家。

路揚他們也聽到了槍聲，但是他很淡定地告訴自己的小組：“這人是我發現的，不過抓他是警衛團的事了，跟咱們沒關系。”說完，他們四人小組跑步走向直升機場，一架基地的軍用直升機停靠在那裏整裝待發。

沒一會兒，直升機發出了巨大的轟鳴聲，緩緩駛向黑暗無邊的夜空之中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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